“规”字考

“规”字考——文字是不可改的

张赞宁

最近有位叫叶满天的先生，写了《16汉字之错：既不尊重女性，又误导儿童人生观》的博文，列举了“娱”、“耍”、“婪”、“嫉”、“妒”、“嫌”、“佞”、“妄”、“妖”、“奴”、“妓”、“娼”、“奸”、“姘”、“婊”、“嫖”16个汉字，因含有歧视女性的贬义，提出对上述文字“应加以改造”云云。也有人提出这些字起初并无贬义，只是后来才带有歧视的意味(见http://liangff.blog.sohu.com/142821303.html?act=1264128700397#comment)。

窃以为，汉字的形成与沿革，就是一部文字的历史。而历史无论是善是恶，是美是丑，都是一种真实的记录，均是文化遗产。而历史是不可被随意篡改的；遗产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，如果改了就不是遗产了，而是创造。如果将这些所谓“歧视”性文字都改掉了，就是对文化遗产的摧残，是对历史的犯罪。因此，即使“婊”、“娼”等字，含有对女性的歧视，那也只是历史上在造这个字时，曾出于歧视才造出了这样的字，并不能表明，我们今天仍使用这个字时，是对女性的“继续歧视行为”。这就像孔夫子留下的儒学，对中华民族既有积极的一面，又有消极的一面一样，谁也无权对孔子的儒学来一翻改造，把儒学中消极的东西都给去掉，这不是尊重孔子和他的儒学，而是对儒学和历史的一种亵渎。若认为某字含有贬义，便应加以改造，这是对文字和文化的无知。

文化遗产这东西，有时虽然确实含有贬义或出于歧视，但仍不失其美学价值。如汉字“规”，“规”即“规矩”、“规范”之意也。但为什么“夫”“见”为“规”呢？其创字的原义是“只有被丈夫看见身体的女人，才是守规矩的女人。”这便是封建礼教中的“饿死事小，守节事大”权威的诠释。明显含有对女性的歧视，但仍不失造字者的高明与字义中的美感。

金庸的小说中常出现有这样一组镜头：当一个未婚女子的身体被男人瞧见后，该女子了断的方式只有二种，要么娶我为妻，要么将你杀了。该女之所以做得如此决绝，皆出于一个“规”字。因为在当时的道德观念下，只有这样才符合做一个“守规矩”的女人之要求。

这组镜头的出现，对于现代人来说虽然古怪、可笑，却不失历史的真实与美感。我想，谁也不会因为这组镜头含有对女性的歧视，而要求将它删除。今天的我们是不可苛求于古人的。

这么极端的规则，我想应当产生于宋代以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