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看到"闹"的正面效应

要看到\"闹\"的正面效应

公盟特约评论员：潘洪其

2008-11-19

近期，重庆市、海南三亚市、甘肃永登县分别发生了出租车罢运事件。重庆市采取了妥善措施，政府部门反思罢运深层次原因，承诺解决问题，市委书记与司机代表座谈协商，市交委主任、交委副主任、市运管局局长受到行政警告处分（注1）。三亚市委书记向出租司机承诺降低承包金，市交通局局长、党组书记、副局长三人引咎辞职（注2）。全国总工会也做出部署，要求推进出租车企业建立工会组织工作，推动以车辆承包费、工资、休息休假、劳动保护为主要协商内容的集体协商制度，帮助职工以理性、合法的渠道反映利益诉求。（注3）  

在政府及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和积极回应下，重庆、海南三亚、甘肃永登三地的罢运事件很快平息。受到罢运事件的触动，有关方面迅速启动问责机制，并就出租车行业的管理体制、司机维权等问题，着手建立协调协商的长效机制。这说明司机维权取得了实际的成果，同时也有效推动了政府的工作，这样的情形，应该说是比较令人满意的。  

不过，舆论的看法也不尽然。记得前些天中国青年报发表评论《政府应主动化解\"一闹就重视\"的恶劣暗示》，作者认为，出租车司机\"正常途径反映问题无人重视，而一闹领导就会高度重视\"，\"是一种非常恶劣、可怕、传染性很强的暗示\"。作者要求政府在出租司机\"闹\"之前就主动解决问题，避免这种恶劣暗示传染开来，\"让人感觉好像政府只吃这一套\"。（注4）联系到重庆等地积极回应出租司机吁求的做法，可知上述看法其实是一种偏见。

现实生活是复杂的，有些时候，当事人通过正常途径反映问题，也引起了政府有关部门及领导的重视，但要很好地解决问题，却往往非一朝一夕之功即可完成，因此，不能说只要当事人反映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，就一定是因为政府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。以城市出租车行业为例，司机反映的问题主要涉及出租车公司、司机和政府三方面的关系，在一般情况下，政府部门及领导即便高度重视，恐也难以强令作为企业的出租车公司向作为员工的司机让步，而司机\"闹\"一下，虽然对城市生活造成了一些影响，但实际上也给政府出面主导解决问题，协调出租车公司、司机和政府三方面的关系，特别是协调出租车公司和司机的关系，提供了更迫近的时机，创造了更充分的条件，注入了新的动力和活力，其正面效应是不容否认的。  

我们不主张当事人凡有问题未得解决就\"闹\"一下，但是，在市场经济条件和法治目标的约束下，政府不是万能的，政府解决问题有时也面临着许多局限与困难，要求政府一定要在当事人\"闹\"之前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好，愿望固然良好，但却不切实际。即便在法治发达的西方国家，也经常出现当事人\"闹\"一下，政府才特别予以重视并积极解决问题的现象。在现代社会，公民以罢工、情愿、游行示威的形式\"闹一闹\"，不但不能完全避免，而且是行使和维护权利的正当行为，是社会政治生活的常态，对此不必过于紧张，不必横竖看不顺眼，不必动辄提升到\"危害社会稳定\"的高度而如临大敌。  

政府如果能够尽最大努力，赶在当事人\"闹\"之前积极主动地解决问题，最大限度地避免出现\"闹\"的情况，这当然不错。但既然\"闹\"不能绝对避免，事实上也勿需绝对避免，那么，政府对\"闹\"的既成事实给予高度重视，并像这次重庆等地处理出租司机罢运事件那样采取积极措施，认真协调各方面的利益分歧，就不能简单理解为政府在向当事人妥协、示弱，在助长当事人\"动不动就闹\"的坏脾气，也不能说是在向民间强化什么\"恶劣暗示\"。更何况，就算政府真的向当事人妥协、示弱，也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，总不能说，从来只有民众向政府妥协、示弱的份儿，而政府却绝对不能向民众妥协、示弱。  

重庆、三亚等地政府对\"闹\"予以重视，说明他们有解决问题的压力与动力；他们通过座谈、协商、向出租车公司施压等方式化解了矛盾，积累了一些善治的经验。其他地方如果出现类似问题，也应该学习他们的善治经验。必须看到，当事人之\"闹\"与政府之\"重视\"，均各有其正面效应。如果说\"一闹就重视\"是恶劣暗示，那么反之，如果\"再怎么闹（政府）也绝不重视\"，政府甚至从重从快对\"闹\"事者施以严惩，用专政手段粗暴打压群众的利益诉求，只能是一种更恶劣、更危险的暗示。  

政府如果始终高高在上，凛然不可冒犯，视群众的利益诉求为洪水猛兽，动辄采取残酷斗争、无情打击的\"恶治\"手段，只会更加激化矛盾，扩大事端，真正导致恶劣、可怕、不堪设想的后果。

注1：《重庆晨报》2008年11月18日。见

http://news.sina.com.cn/c/2008-11-18/014716671526.shtml

注2：中新社北京2008年11月15日电。见

http://www.ynet.com/view.jsp?oid=45850046

注3：新华社北京2008年11月15日电；《北京青年报》2008年11月16日。见

http://bjyouth.ynet.com/article.jsp?oid=45841350

注4：《中国青年报》2008年11月12日。见

http://zqb.cyol.com/content/2008-11/12/content_2428151.htm

http://news.sina.com.cn/pl/2008-11-12/074416636776.shtml